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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

月光

我从坚硬的木床上醒了过来,周围是已经习惯了的景色。虽然老姐她从好几年前就已经从我的上铺搬到了隔壁的房间,但我依然睡着这张两层的木床。床的上层堆满了我那些已经塞不进书柜里的小说,书桌上是一些学习资料和书本散放着。我一用左手边保护者昨天被打得有些骨裂打上了石膏的右胳膊,一边从床上坐起了身。

我打开水龙头,随便地用左手舀起从水龙头里淌出来的清水然后敷衍地搓了搓脸,随后撩起毛巾把脸靠上去擦了擦。回到客厅我看到了老姐留下的纸条,我便坐在纸条旁的椅子上用一只手剥开折起来的纸——我今天要出去取材,你就留下来看家。饿了的话就自己走去FC吃好了,反正也就那点小伤,明天去学校也没什么问题吧。

其实我觉得今天去学校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了,但我还是趁着请假先适应一下一只手绑着石膏的状态好了。我轻轻的举起并看了一眼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臂,感受着跟平时使用能右手时不一样感觉随后站起了身。

本来只是打算出去散个步却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FC店门门口,然后我想起了前天和老姐一起抬过来的那把电钢琴。所以我决定进去看一看,顺便吃一点东西。

推开店门,熟悉的风铃在响,随后在柜台旁边原本摆着两把椅子的位置,如今摆了一台电钢琴和一束种着观叶植物的盆栽。泉的姐姐现在没有上班,我记得她好像只有在晚上才会上班。因为服务员不在,所以店长就站在了柜台那里。她看到我想要对我微微笑了一下,于是我就像是得到了暗号一般坐在了她柜台前面的椅子上。

“培根三明治,以及咖啡。”

“你姐刚才打电话跟我说如果你要了咖啡,就给你换成牛奶。”

说完,女店长轻轻地对着我笑了一下。

“那就牛奶吧。”

我不禁地对老姐她啧了个舌,也同时对自己规律地行动模式感到了些许的无奈。

“好的,请稍等片刻。”

店长走进了厨房,现在餐厅里就只有我一个人。随后我想起了老姐以前教过我的几首曲子,于是便坐在了电钢琴前面的椅子上打算随便地打发一下时间。由于我的右手不能动弹,于是我便用左手蹩脚地弹着本应该用右手弹的主旋律。

我正胡乱地弹着,忽然有另外的一只手伸了过来把我吓了一跳,然后接着我的调子开始弹起了真正的月光奏鸣曲。

因为她只有用一只手在弹,所以现在依然只有主旋律,但听起来已经比我刚才弹出的音色要好上几百倍。我回头看过去,发现前天打着粉色太阳伞的女生正站在我旁边,手指在琴键上面来回跳动。

“和弦的话,左手就能弹好了吧。”她的手停了下来,随后视线移动到了我身上。

虽然我没什么把握,但我觉得左手和弦的话应该还是蛮熟练的。所以我就回答了个“嗯。”

我让了一半的位置给她,让她坐下——就像老姐硬是把我推开留一半的琴键给我一样。我跟随着她的手,开始弹起了和弦。琴声回响在房间里,那是我不曾听过的音色,也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演奏。

第十四号钢琴奏鸣曲月光,是贝多芬为当时自己一见钟情的学生桂察蒂所创作出来的曲子。但我只感觉到了我的灰色正在逐渐的与她的彩色交融,随后如同星光一般忽明忽暗。我闭上了眼镜,只是希望这首曲子能够多停留在耳中一会儿。

我回过神来时我们已经弹完了最后一个音符,随即我听到了一个脚步声正从厨房走了出来。

“你弹的真好。”老板娘把盛放着三明治的盘子和一杯牛奶放到了回台上面笑道。

“我只弹了和弦……”我的话还没说完便察觉到刚才还坐在我旁边的女生的气息已经消失了。我向四周张望寻找她的影子,但她却早已不在,只剩下轻轻摇晃的风铃发出的清脆声响。

“……弹主旋律的人刚才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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